大学的军训,一点都不好玩
2001年8月中开始,为期半个月。几辆长套公交车,把我们拉到一个叫大兴军训基地的地方。地质系的学生少,所以男生跟着法学院的男生一起,由法学院的老师一起带队。这个胖乎乎,乐呵呵的老师,叫张建武。我们系的男生跟他也没打过什么交道,但2年后,得知这个胖乎乎的带队老师,在去吉林招生的路上遭遇车祸,心里还很是沉重了一阵。那个悼念他的网站,上面循环放着一些张老师生前喜欢的歌。印象深刻的,是罗大佑的恋曲系列。当时,也是听了很多遍。以至于今日,再听到这个系列,都会有不少对人生无常的感慨,自然从心底冒出来。应该就是那时刻录在心里的吧。
军训的宿舍是平房。不知道什么原因,我被分配到了靠着门的上铺。而上铺的护栏还是几乎等于没有。下铺住的是勺勺。一大屋子,都是本班男生。地质班的在隔壁,也是一大屋子。洗漱的地方,要从房间走出去,然后左转。在两排房子的中间,有一排水槽。茅厕在更远的一些地方。之所以称为茅厕,是因为卫生条件依然和当年住胡同时差不多了。
吃饭是一件有意思的事。每个班每天轮流有两个人,叫小值日。他们负责在吃饭前给每个人打饭,吃饭后,给每个人洗饭盒。我还是可以吃惯大锅饭的。但食堂在8月份实在是燥热难耐,所以总是早早吃完。不过,半个月对于军训来说,有点长。后来耐心也少了,也开始无视一些纪律。每日午饭之后,必去小卖部买冰可乐。那时,也算是一天中对自己的一份安慰。
军训中,因为和其他寝室的男生住在一个屋檐下,有幸了解到一个特别的人。似乎我的生活的不同阶段,都有着这样一两个人。他们和你的生活交集很少,但由于集体生活的需要,他们又必然时常出现在你的视野中。但他们的行为举止,都被你和你周围的大多数人认为与众不同。我称这样的人,叫做视野边缘上的人。就是这样一些有时看上去,貌似不太正常的人,却经常引发我的思考。
这位军训时被注意到的视野边缘上的人物,是527宿舍的刘姓兄台。他在列队的时候,总是不能和他人保持同样的节奏。甚至会在情急之下,走路走成一顺边。于是,在列队评比的时候,他只好被请出去观摩。在别人眼中,这可能甚至还算是一种特权。毕竟没有人愿意在大太阳下没完没了的列队出操。可我的印象中,却清晰地记得。当教官把他从队伍里叫出来,告诉他不用参加训练的时候,他的一个眼神特别令人印象深刻。我不知道那种眼神应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。那里面似乎包含着一丝无奈,一丝恳求,一丝害羞,甚至还有一丝愤怒。这位刘兄台平日行事,也常是令人捧腹。那日法学院的老师来探望法学院的同学,给他们带来了一筐筐的苹果。在我们略有一番羡慕之后,传来了刘兄台请大家去吃苹果的笑话。
晚上熄灯之后,一番夜谈是难免的。而刘兄台与其同寝室的王兄台的对话,其实就是抬杠,常引人发笑。而刘兄台突然间的一句“我的心好痛”,则成了这军训夜谈会的经典。甚至成为日后刘兄台的一个代号,一个标志。而对于视野边缘的人来说,这差不多就是人们全部的关注,毕竟,视野边缘总不是焦点所在。
我和他人一样,常拿刘兄台的事当笑话讲。却也得承认,我在内心里总是会问自己,你觉得你真的了解他么?我觉得我是不了解的。所以今日,当自己生活和工作中做一些傻事,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的时候,我就有刘兄台附体的感觉。我想,那时的我,一定也是透露出过那种我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眼神。也许那时,我才多少了解一点刘兄台的感受。可是那时,他已经远离我的视野,很久了。
大学的军训一共20天左右。我们大约是在数日子数到第5天时,开始倒数的。这应该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吧。在军训中最后的日子里,发生了一件很破坏心情的事情。我的日记本被人翻看了,并有人在上面留下来一些字。那些字自然不是什么好话,我当场就撕下来扔掉了。虽然当时就猜出是谁在搞鬼,但没有证据,也就算了。只是心里非常气氛,进而非常沮丧。
好吧,就让我们赶快离开这是非之时吧。
又是几辆长套公交车。在回京的高速路上,小广西竟然还有精神和对门寝室一哥们争论车开得到底有没有80迈。我无心这些,总想早早赶回宿舍,回到那熟悉的生活中。
到了学校,马上去澡堂洗澡。竟又是一片军歌声。一年前,我就是听着这歌声开始了大学生活。今天再次听到,像是完成了一次轮回。